金球像頒獎禮上,上演了頗有啟發性的一幕:占士法蘭高(James Franco)憑《荷里活爛片王》(The Disaster Artist)飾演的荷里活奇人湯米維素(Tommy Wiseau),獲得最佳男主角(喜劇 或音樂劇組別),占士法蘭高邀請了湯米上台,但當湯米想拿米高峰發言時,被占士握著電話的右手,以太極式的柔勁輕輕推開,戴著墨鏡、身穿黑色西裝、長髮的湯米(他的招牌造型)在旁尷尬地笑了笑,沒有再嘗試「搶咪」,占士繼續宣讀他的得獎謝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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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影評】《荷里活爛片王》:敢把恥笑當掌聲

【影評】《荷里活爛片王》:敢把恥笑當掌聲

金球像頒獎禮上,上演了頗有啟發性的一幕:占士法蘭高(James Franco)憑《荷里活爛片王》(The Disaster Artist)飾演的荷里活奇人湯米維素(Tommy Wiseau),獲得最佳男主角(喜劇 或音樂劇組別),占士法蘭高邀請了湯米上台,但當湯米想拿米高峰發言時,被占士握著電話的右手,以太極式的柔勁輕輕推開,戴著墨鏡、身穿黑色西裝、長髮的湯米(他的招牌造型)在旁尷尬地笑了笑,沒有再嘗試「搶咪」,占士繼續宣讀他的得獎謝辭。

這一幕很現實,湯米維素又一次從簇擁的掌聲歡呼聲中,重回充滿背叛的世界——正正是他傳世的 cult 片《The Room》(近來香港公映時譯作《瘟室》)中的主題。

也許事情並沒我想像得那麼壞,占士法蘭高與湯米是好朋友,但若論到誰可置身「電影」這嚴肅的殿堂時,光環只屬占士一人,湯米只是一個電影「元素」——真正成功的,是自導自演的占士本人,他懂得將一個電影界的「笑話」轉化,包裝成宣揚友情、重視承諾的追夢故事。

《荷里活爛片王》的誕生,回溯到 2003 年於美國公映的一部奇片:《The Room》,從公認的爛片,慢慢有人從另類角度欣賞它,成為流行文化代表。導演﹑編劇及主演的湯米維素更被捧成荷里活的奇葩。湯米維素沒有導演天份,惟有在恥笑聲中享受那份成就感。

湯米的拍檔格雷(Greg Sestero)出版了小說《The Disaster Artist: My Life Inside The Room, The Greatest Bad Movie Ever Made》,詳述了他和湯米的相識,及《The Room》誕生的過程。荷里活知名演員占士法蘭高看了,決定將它改編成電影。

湯米的另類「成功」,成就了占士,贏得金球獎影帝。 不過《荷里活爛片王》絕對不是想如《The Room》般成為 cult 片,《荷里活爛片王》是製作認真,有水準的電影;站在湯米的角度看,《The Room》何嘗不是他嘔心瀝血的佳作,他不是一開始想拍部爛片,他自覺是有才華、能力和視野的。

湯米最優勝之處是有錢,有錢便可任性妄為,《The Room》召集了不少台前幕後的專業人士參與,但始終毀在湯米的自以為是手上。

金球像頒獎禮上,上演了頗有啟發性的一幕:占士法蘭高(James Franco)憑《荷里活爛片王》(The Disaster Artist)飾演的荷里活奇人湯米維素(Tommy Wiseau),獲得最佳男主角(喜劇 或音樂劇組別),占士法蘭高邀請了湯米上台,但當湯米想拿米高峰發言時,被占士握著電話的右手,以太極式的柔勁輕輕推開,戴著墨鏡、身穿黑色西裝、長髮的湯米(他的招牌造型)在旁尷尬地笑了笑,沒有再嘗試「搶咪」,占士繼續宣讀他的得獎謝辭。

在《荷里活爛片王》中,占士法蘭高飾演湯米維素,可謂入型入格,外型﹑小動作及說話語氣維肖維妙。湯米背景神秘(甚至年齡也是個秘密),只知他是位有錢人,醉心演戲,演技浮誇,但他懶理別人批評,繼續我行我素。湯米在三藩市的演技班認識了志同道合的朋友格雷(戴夫法蘭高飾),兩人決定到荷里活闖一番事業,格雷成功獲經理人公司簽約,但星途依然黯淡,沒有演出機會;湯米獨特的性格在當地更是屢次碰壁。湯米和格雷忽發奇想,決定自資開戲,自己捧自己!湯米成立公司,做了很多驚人舉動,例如購買攝影機(荷里活的製作公司向來是租賃器材),更同時拍攝菲林及數碼兩種模式,湯米創作劇本,格雷任第二男主角,另外公開招募幕前幕後人材 。

湯米的脾氣古怪,加上他有獨特的演出方法和對導演方式的執著,令到製作一波三折。電影首映夜,湯米自以為畢生的力作,由於水準低劣,遭在座觀眾無情恥笑,湯米本來覺得很難面對,但格雷和一眾本來在荷里活寂寂無名的演員,反而很寬容,覺得終於合作拍了一部正式在戲院上映的電影而感到高興。湯米和格雷也許不會料到,《The Room》成為了美國次文化的代表電影,電影中的對白及湯米獨特的演繹方法,觀眾都爭相模仿。

由於湯米有錢,《The Room》可以上映,可以搞首映禮。《荷里活爛片王》美化了該場首映禮,戲中的湯米很快從觀眾的恥笑聲中轉換角度,敢把恥笑當掌聲,迅速明白要爛就爛到底,要爛得脫俗,也不要當平庸的好,然後寂寂無名。

說到底,觀眾很殘忍,他們不去點出《The Room》的毛病(實在太多),反而讚賞這部由頭錯到尾的爛片,其實都是把湯米當做笑柄。湯米拍《The Room》,一心想成名,想走紅,證實自己的演戲才華,可是卻遭到無情的恥笑,心裡應該很難受,沒可能一夜之間開竅,從失敗處享受成功。

金球像頒獎禮上,上演了頗有啟發性的一幕:占士法蘭高(James Franco)憑《荷里活爛片王》(The Disaster Artist)飾演的荷里活奇人湯米維素(Tommy Wiseau),獲得最佳男主角(喜劇 或音樂劇組別),占士法蘭高邀請了湯米上台,但當湯米想拿米高峰發言時,被占士握著電話的右手,以太極式的柔勁輕輕推開,戴著墨鏡、身穿黑色西裝、長髮的湯米(他的招牌造型)在旁尷尬地笑了笑,沒有再嘗試「搶咪」,占士繼續宣讀他的得獎謝辭。

《荷里活爛片王》讚揚執著的專業精神,飾演 Carolyn 婆婆的演員(Jacki Weaver),在酷熱的片場差點暈倒,其他人問她兒孫滿堂,既不是為錢,為何還要捱苦當演員,她說:"The worst day on a movie set is better than the best day anywhere else."(在片場最差的日子,也好過平常的好日子),這道出了外行人難以理解的演員夢想,於是他們爭取每個演出機會。所以湯米的肆意也做了件好事,至少《The Room》令多些人認識戲中的演員。

《荷里活爛片王》也令我想到去年台灣的奇片,黃英雄導演的《台北物語》,也是「爛到盡頭便是型」的例子,絕對可和《The Room》相提並論。

從電影製作標準來看《台北物語》,它可謂千瘡百孔,是部水準低劣的「爛片」:攝影經常失焦﹑燈光不連戲﹑聲音質量不佳﹑突兀的剪接和對白及演員生硬的演出等等,要犯的錯誤全部犯上⋯⋯但當所有缺點匯聚一起的時候,電影竟然提供了一個新的閱讀角度。

《台北物語》展示了黃英雄對電影的一知半解,但卻有義無反顧的執著,戲中出現「接龍式」劇情,藉一宗交通意外引發連串劇情⋯⋯總之導演要把心中想講的全拍出來,完全不顧合理性,要來就來,配合一些過時的美學,及自以為的「意識流」手法,在罔顧電影語言的情況下,開拓出一種荒誕而令人哭笑不得的風格,從一部製作簡陋的爛片,被台灣觀眾捧成別具一格的 cult 片。

觀眾很難對這部「神片」絲亳沒有反應,我在香港「坎坷影展」看的,導演也在座,我本來覺得應該禮貌點,但最終無法忍笑,不恥笑反而是對電影不敬。值得敬重的是演員張哲豪盛裝出席,和準備了整段廣東話的致辭,他說用了 3 天時間準備,導演和他明知放映時觀眾會發笑,但他視每一場的嘲笑是讓觀眾認識他的途徑。

《台北物語》在台灣上映後,收到大量劣評後,終於有一篇影評發掘到影片的優點,繼而形勢逆轉,引起大眾興趣,陸續有人包場放映,觀眾表現愈來愈瘋狂。《台北物語》在台灣上映 38 天,累積票房 450 萬台幣,該片原本只在台北喜滿客影城上映,網上大量負評反而激起影迷好奇心,最後場場爆滿,並增加台中及高雄場次。黃英雄的經歷,正是「坎坷之後有艇搭」的最佳例子。

金球像頒獎禮上,上演了頗有啟發性的一幕:占士法蘭高(James Franco)憑《荷里活爛片王》(The Disaster Artist)飾演的荷里活奇人湯米維素(Tommy Wiseau),獲得最佳男主角(喜劇 或音樂劇組別),占士法蘭高邀請了湯米上台,但當湯米想拿米高峰發言時,被占士握著電話的右手,以太極式的柔勁輕輕推開,戴著墨鏡、身穿黑色西裝、長髮的湯米(他的招牌造型)在旁尷尬地笑了笑,沒有再嘗試「搶咪」,占士繼續宣讀他的得獎謝辭。
《台北物語》

我最近看報紙娛樂版新聞,知道張如城的媽媽,當年為了支持兒子的「歌唱事業」而借貸,至今無力償還。張如城和湯米有點共同之處——以為自己有才華,但別人一看便知是爛,但觀眾沒有狠批張如城,反而給他掌聲,嘉許他的勇氣,其實取笑他的「戇鳩」,希望他繼續為大眾提供娛樂,給大家繼續取笑,可憐張媽媽因為這些虛假的掌聲而繼續投入金錢。

近年有位網絡紅人「專家 Dickson」,情況和張如城不同,他是有策略地扮蠢扮「膠」,來讓大眾取笑,達到娛樂大眾而自己又賺取了知名度。湯米維素不是專家 Dickson ﹐他也好想被正面肯定一次,格雷是最有可能正面欣賞到他的「才華」的人,占士的電影讓湯米再度成為焦點,本來他值得接受一次真正的致敬,可是被占士一掌推開了。

早在《The Room》之前,2000 年,我看過一部紀錄片《American Movie》(香港國際電影節曾譯作《拍戲靠搵丁》——我非常討厭這輕蔑的譯名,根本和戲中人的精神背道而馳),電影講述美國中年漢 Mark Borchardt,很想實現拍電影做導演夢想,以往他拍過很多低成本「手作仔」短片,這次一心想拍部名為《Northwestern》的驚慄長片,但欠缺資金,於是他有個天真的想法,先拍一齣 16mm 短片《Coven》,然後靠賣錄影帶來集資,預計售出 2,000 盒便夠錢開鏡拍長片!

Mark Borchardt 拍片是一腳踢的,身兼編導演攝影收音剪接多職,眾籌未能達標,後來 Mark 說服了叔叔 Bill 投資了 50,000 美元棺材本,長片未成事,Bill 叔叔已經仙遊。《Northwestern》一直沒成事,但 Chris Smith 的紀錄片《American Movie》則在 Sundance 贏了評審團大獎。Mark 憑類似長毛梁國雄的外型,反而當了演員,最近在網上得知他當導演,拍了部追尋外星人蹤跡的紀錄短片《The Dundee Project》。

湯米和 Mark 相似之處,是沒電影才華,卻有追夢的狠勁,湯米有錢圓夢,製造了一個大笑柄,奇蹟地笑柄被詮釋成次文化的代表作,湯米贏得了意外的「推崇」,Mark 依然無人問津。爛片都是無數殘缺的電影夢,埋葬了無數熱心人的理想與熱情。

金球像頒獎禮上,上演了頗有啟發性的一幕:占士法蘭高(James Franco)憑《荷里活爛片王》(The Disaster Artist)飾演的荷里活奇人湯米維素(Tommy Wiseau),獲得最佳男主角(喜劇 或音樂劇組別),占士法蘭高邀請了湯米上台,但當湯米想拿米高峰發言時,被占士握著電話的右手,以太極式的柔勁輕輕推開,戴著墨鏡、身穿黑色西裝、長髮的湯米(他的招牌造型)在旁尷尬地笑了笑,沒有再嘗試「搶咪」,占士繼續宣讀他的得獎謝辭。
《American Movie》

儘管影評說他亂拍,黃英雄卻是我行我素,有他獨特的思維模式。他談到片中的空鏡,如數次出現的吊扇,處於開動與靜止之間,是要喻示電影的「不確定性」。黃導演又興緻勃勃解釋片中爆紅的「陶瓷斑點狗」,原來它三次被摸後發出不同的吠叫聲,是有不同象徵意義。

至於片中突然加插與劇情全沒關係的「趣劇」片段,包括女子在撥打指令繁複的音頻電話﹑三名女生在對手錶時間,及男子不斷詢問「真的假的?」這些「無厘頭」場面背後另有故事:原來是導演為來片場探班的親戚朋友,即興安排客串演出,務求大家都能參與這部電影!足見導演的善心及自由的拍攝風格。

黃英雄和湯米維素對電影都可能有一套嚴肅的看法,但期望與現實有落差,贏得的,都是另類掌聲(加笑聲),接受與否,視乎心態能否調節,《台北物語》還好一點,因為低成本,最終變成 cult 片,還有錢賺,而湯米用了 600 萬美元成本,則較難回本,不過他也不志在。

《荷里活爛片王》是占士法蘭高對湯米維素的另類觀察,他發現了湯米的可敬之處,就是執著地和夢想進發,與其嘲笑他的平庸,不如用另一角度欣賞他那義無反顧的執著,本片同時反思製作電影的初衷:是令觀眾認同導演的「藝術成就」,抑或藉著電影來娛樂大眾?以前者的角度,湯米是失敗的,但以後者的標準,他為世界帶來很多歡樂——只要你能夠放開胸懷,自娛自樂。雖然湯米絕對是想成名,並非想娛樂大眾,讓大家發笑。

關於拍戲的初衷,我推介 2005 年李欣導演的《自娛自樂》(尊龍及李玟主演),戲中的半桶水導演尊龍,受領導委託為村民攪點娛樂,於是大家胡來,拍齣錯漏百出的古裝片,在祠堂公映時,村民看見自己有份參演的傻樣子,笑得非常開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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